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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滔情欲：古人为何普遍爱妓女　摘要：近来读书，偶然发现一个历来为秀才举子们所忽略的秘密：自有文字记载以来，居然是*们在创造历史。检索诸子百家，翻寻二十四史，举凡出彩的地方都记载着这些伟大女子的丰功伟绩。

　　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大都熟悉其来历；因为陈圆圆小姐，大顺王朝李自成皇帝在紫禁城仅仅做了十八天龙椅。当初，周幽王宫涅陛下为取悦褒姒小姐一次次在烽火台点火，最终被杀死在俪山脚下，直把祖宗给的天下愈发弄得四分五裂、分崩离析。假若大顺皇帝不那么好色而依手下之计策，很好地利用圆圆小姐招抚了大明帝国东北边防军吴三桂总司令的话，咱们华夏五千年中间几段儿的历史，很可能会改写得不是今天这副样子。

　　

　　　　妓，亦作伎，字通用；辞书释义，指具有某种技艺专长，尤善歌舞，兼对男人提供性服务的女子。远如殷商时的女巫、春秋时的女闾，中如秦淮河上的管弦琴瑟，近如当代的夜总会洗头房按摩院鸳鸯浴，风情万种兼风光无限，温柔乡里有说不尽的诗情画意。殷商时的女巫，“浴兰沐芳，华衣若英。缓节安歌，竽瑟皓倡。承风载云之间，生别新知之语”，使官老爷和士大夫们沉迷恒舞酣歌，休理国政民事。春秋时齐丞相管仲大人广开窑子，网罗“人气绝顶”的漂亮姐儿七百，征夜合钱而充军资，一时间国库充盈，兵强民乐。越王勾践，汉武帝刘秀等也不甘落后，军中普设营妓，使青壮年竞相从戎，全忘了生死。魏晋六朝，尤其唐宋元明，更是到了鼎盛时期，管家不但解决了女子从业问题，同时造就出许多优秀人物，而且还兼赚了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子。

　　褒姒小姐生得俏丽，能歌善舞，幽王宠幸，一如夏王之对姝喜、纣王之对妲己。吴王夫差有了西施、郑旦两位美女，自然也把^_^国事政事统统扔在脑后啦，弄到后来，不得不在勾践的羞辱下自杀了事。夏亡，是因为姝喜，殷亡，是因为妲己，商亡，是因为褒姒，而吴亡，便是因为郑旦和西施。所以说，*创造历史，这一点儿也不希奇。当然，*创造的历史，并不完全都是国破家亡的历史，五千年的文化当中，俺千年一剑先生睿智地看到，凡有光辉灿烂的地方，也都少不了她们书写的几笔。

　　

　　　　*在创造历史，历史固然要浓彩重墨地记她们一记，其中优秀代表如苏小小、薛涛、李师师、陈圆圆、董小宛、赛金花、小凤仙等等。

　　苏小姐小小，生逢南齐乱世，人长得姿容如画，美艳绝伦，同时又自学成才，能够出口成诗。如此才色双全的绝代佳人一出，直把本来就多风雨的社稷弄得淫糜遍地。王公贵族们“狗马是好，酒色方湎”，文人雅士们“夜夜长留明月照，朝朝消受白云磨”，西冷桥畔车水马龙往来穿梭，都热热闹闹的醉生梦死。南齐帝国短短的23年间，你杀我我杀你的，居然频繁更换了七位帝王；也该着命短，因为太过疲累的小小小姐不过活了二十一、二年纪。小小小姐芳华早逝，南齐的历史就跟着结束，引得同时代的少年才俊司马才仲先生愁肠郁结，相思而死，引得后世大文学家如白居易、李贺、温庭筠等纷纷填词赋诗凭寄冷雨飒飒的情思，引得乾隆皇帝行巡江南时都要一而再地去访墓寻?
　　

　　　薛小姐涛，出身书香门第，“仪容颇丽，才调尤佳”，十六岁即入乐籍。入乐籍，也就是做*的在官府进行了注册登记。唐带盛行妓乐，举凡迎送上峰，接待宾使，节日庆典，开办宴会等，无不招妓献艺陪酒侍夜。涛小姐生在此种妓通人和的太平盛世，自然如鱼得水大有作为，引得无数英雄竞相折腰。“妓乐而工诗者，涛亦文之妖也”；兼有“文妖”之誉的涛小姐，不但风姿绰约，更有卓越诗才，理所当然地成了当时的妓界领袖。公卿大夫，文人名士，纷纷以诗文相邀，争相与之结识。镇边节帅中如韦皋、高崇文、武元恒、王播、段文昌等，文坛巨子中如白居易、元稹、刘禹锡、王籍、杜牧等，朝廷显贵中如牛憎儒、令狐楚、裴度、严绥等，并尤以武元恒大人为甚。武大人身为国之宰相，爱涛小姐爱得发狂，曾一度上书皇上，奏请以涛小姐为“校书郎”，也就是做相当于今天新闻出版署的署长。观大唐文化的兴盛，恰恰是由涛小姐与她的妓界精英们共同营造了盛世繁荣。缺少了涛小姐，大唐文化无疑就缺少了颜色；缺少了涛小姐，传世的诗词歌赋必然会缺少很多，也不会再有那么多风流佳话。一代神女，啧啧，功不可没，可真了不得。

　　

　　李小姐师师，也是色艺双绝，从四岁开始就随鸨母李姥苦学妓艺，及至长大，能歌能舞，非一般同业能比。师师小姐不但人长得美丽，还生就一副好嗓，出道之初，常在“瓦舍”——类似于今天的夜中会中登台子做通俗歌手，所唱歌曲融民歌、曲子、法曲之长，独成一家，为男女老幼所喜。每有师师小姐登台，台下就人满为患，不论刮风下雨，观者如潮，从无减少，那火暴场景足令当今流行歌星们大动改行的念头，一时声誉鹊起，名噪京师。风流才子们如柳咏、张先、晁冲之、秦少游等，无不拜倒在石榴裙下，你来我往，缠绵悱恻，制造出许多风流韵事。有那么一天，师师小姐的艳名终于传到了风流皇帝北宋徽宗的耳朵里，陛下枉有“三夫人九嫔妃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三千粉黛八百烟娇”而犹嫌不够，想方设法把师师小姐弄进宫来，封为“瀛国夫人”占为己有。从此，陛下更加不理朝政，与师师小姐朝朝宴乐，夜夜欢娱，直到辽兵攻破首都汴京才风流梦醒。著名歌星兼文艺家师师小姐，在宋王朝覆灭史上写下了重要的一段儿插曲。

　　寒来暑往，转瞬过去了几百年；几百年间妓界事业前仆后继，妓界精英层出不穷，又陆续冒出几个行首级人物。陈小姐圆圆，毕业于苏州梨园，“声佳天下之声，色佳天下之色”，因了几年的科班打造，艺术素质极高，便更馋得一帮权贵垂涎数尺，浪动贪占之念。除了吴将军三桂，显赫人物如崇祯皇帝的岳丈、田贵妃的妹夫等，也都与圆圆小姐有过床笫之欢肌肤之乐。闯王李自成挥师进京，最初办得几件大事之一，就有把圆圆小姐掠在后宫藏匿。谁料，刘总司令宗敏不干啦，心说，天下是一起打的，有这等绝色美人儿凭什么你一个人受用？便怒气冲冲闯宫。闯王正忙着正儿八经做大顺王国始皇帝，怕手下生乱，还不敢太得罪手握兵权的刘总爷，就做个顺水人情，忍痛割爱，顺势把圆圆小姐送出手来。圆圆小姐的老情人、依然在镇守着大明帝国东北边关的吴大将军得到消息，直恨得咬牙切齿，怎奈麾下兵少将寡，便索性降了清妖，径引数十万清兵杀回关里，于是，创之不易的大顺王朝就这样因圆圆小姐而断送进去。

　　

　　

　　

　　

　　

　　

　　　　董小姐小宛，与圆圆小姐同时期出道，为江南佳丽之魁首，秦淮名妓之第一。大明帝国上将军洪大人承畴这时已归顺满清朝廷，管位升至总督南方军务的大元帅，闻得小宛小姐这等出色，就辗转抢来侍夜。哪知小宛小姐看不上他，宁死不从，洪大帅一气之下就把小宛小姐软禁府中。一年后，大帅奉诏回京，仍不忘带她在身边感化，路上意外闻知监察御史就小宛小姐之事弹劾他强抢民女，顿生恐惧。大帅苦思冥想，最后终于得一巧计。什么呢？把小宛小姐装扮得花枝招展，献给世祖福临皇帝！皇帝陛下适值风华正茂，见小宛小姐如此如花似玉，龙颜大悦，既恩又宠，仅仅数月，小宛小姐就由庶人而淑妃，由淑妃而贵妃，洞开后宫封诰之先例。皇太后老人家见陛下终日沉湎色欲，就把陛下好生一番开导训斥，把小宛小姐封为“悟真菩萨”弄到西山玉泉寺。陛下对小宛小姐魂牵梦萦，痴情难舍，就隔三差五跑去围猎。忽一日，小宛小姐不知所往，陛下携太监遍寻岩穴庵舍，始终不得。陛下那个伤心劲儿就不忍去说啦。太后老人家在玉泉寺放火三日，让太监搬出一具焦尸，告诉众人说小宛小姐死了。陛下心碎欲绝，亲自书写哀诏，为小宛小姐举行隆重丧礼，然后自取“行痴”法号，剪去发辫，扔下三千里河山和数万万子民，径自去做了和尚。这一段儿，有人谓之“不实”，想来无非为了维护封建正统考虑。其实，看一看中国历史上大大小小的四百三十多位皇帝，惟有这一段最浪漫出彩、最有人情味儿；而在皇帝们乱七八糟的情爱艳史中，这最浪漫出彩、最有人情味的一段儿，就是出自小宛小姐这位妓界大家的手笔。

　　赛小姐金花，曾在狎客们的民意测验中二度中得“花榜状元”。金花小姐与老前辈苏小姐小小，都生在钟灵韶秀的吴山越水之间，貌美若仙，亭亭玉立，加上精通琴棋书画丝竹管弦，自十三岁出道，就成为达官贵人和富家子弟趋之若骛的“靓”点，并逐渐为慈喜老佛爷的爱臣状元公洪钧老爷相中，遂以三千两银子为其赎身，迎娶过来做了三奶。洪老爷1887年被老佛爷委以出使俄、奥、荷、德之钦差，就带金花小姐漂洋过海专事外交工作。金花小姐生性聪颖，勤问好学，不多时就基本掌握了英语德语，熟知了西方社会的社交礼仪，频繁出入上流社会，同英女王照相，与德皇威廉二世握手，被俾斯麦首相称赞为“绝色美女”，风头出尽，风光鉴人，着实潇潇洒洒走了一回。旅欧四年，洪老爷回国卸任，金花小姐跟回国内。不久，洪老爷谢世，金花小姐没了依靠，又被大奶二奶扫地出门，就只好重操旧业。虽然这时金花小姐年届三十，但风韵有犹存，加上这些年丰厚的履历，竟也生意兴隆，丝毫不减当年。这样在上海呆了五年，金花小姐重回北京发展，先后与荣禄老爷袁世凯老爷等朝廷大员厮混，择李铁拐斜街开办“金花班”，融卖身卖艺之大成，使京都妓业焕然一新，大有长进。那一年，八国联军杀进北京，极尽兽行烧杀掠淫，金花小姐得知联军司令恰好是当年在德国的老相好瓦德西元帅，就前往拜见，几番恩恩爱爱后，让他命令部下不要再乱捕乱杀，乱抢乱拿，瓦老爷居然唯金花小姐是从，金花小姐从而解救下不少同胞的性命。因为德国鬼子非要老佛爷为被端亲王神虎营士兵击毙的克林德公使抵命，把全权主持议和的李中堂鸿章大人逼得寻死觅活，没办法，只好厚着老脸去向金花小姐求助。金花小姐不负厚望，凭三寸之舌好说歹说，哄得瓦老爷高兴，总算把事情摆平，使联军兽兵最终退出了京城。为此，老佛爷回銮，特别对金花小姐进行了召见。国家危亡，民族涂炭，满朝文武惊恐万状，大眼瞪小眼，幸亏金花小姐这位妓界英豪，凛然无惧，救民于水火，解国家于倒悬。假如没有金花小姐，这段儿历史又该发展成什么模样？

　　

　　

　　小凤仙小姐，大清贵族旗人后裔，幼丧父母，先为住邻居的大文豪曾朴收养，后被奶妈卖给上海的一家妓馆。凤仙小姐在妓馆学歌学戏，渐渐出落成一位“色艺冠绝一时”的美妓。民国初年，凤仙小姐到北京淘金，入籍于八大胡同陕西巷的“云吉班”。这“云吉班”为一家上等妓院，凤仙小姐学以致用，从此被许多显贵们爱恋缠绵。某一日，凤仙小姐接待了“昭威将军”蔡鄂，便不再搭理从前的相好，在蔡将军“民主自由平等博爱”的启发下，全心全意投入了创造历史的生涯。蔡将军在辛亥革命爆发时，相应在云南发动“重九”起义，建立云南军政府，任总督职。打倒了满清皇帝，公推袁世凯做大总统，袁大总统对于手握重兵的蔡将军很不放心，就调蔡将军来京出任职高权空的职位。袁大总统排除了后患，就利令智昏想过把当皇帝的瘾。蔡将军同亿万国人一样，哪容复辟得逞，就想回云南号令自己的部队挥师讨贼。不料，袁大总统登基前夕，加强了对蔡将军的防备，蔡将军脱身不得，只得暂时在“云吉班”中消磨光阴，等待机会。凤仙小姐积极配合，与蔡将军共演一出迷惑袁大总统的情爱谋略戏，终于一日帮助蔡将军突破严密防范，兴师云南，浩浩荡荡地为民国而战。刚做了几天洪宪皇帝的袁大总统立时就吓破了贼胆，不得不取消帝制，此后不几天便魂消魄散一命玩完。蔡将军在“护国运动”中功高盖世，而凤仙小姐义薄云天，侠骨柔肠，最终写下一段儿轰轰烈烈又振奋激昂的革命史，并与蔡将军一起，光荣载入辉煌的史册。

　　纵观*们创造的历史，或国破家亡，或风流佳话，或侠情侠义，无不表现出它们的锦绣才华和杰出伟大。尽管创造历史的方法不同，但各有千秋，全不在男人话下。

　　不知从哪年哪月起，妓界事业为适应时代需要而改头换面，凡如夜总会洗头房鸳鸯浴按摩院等等，兴兴隆隆，热火朝天，在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争奇斗艳，速度之快，恍如一夜之间。多少青春女子载一副佼好皮囊南征北战，或三陪四陪或二奶三奶，或公关小姐或交际花儿或某某大使，虽然身份不一，但都繁忙不已。小姐们灯红酒绿中穿梭，纸醉金迷里往来，该出手时出手，该献身时献身，叽哩咕噜加风风火火，直忙得热气腾腾昏天暗地。北京原书记陈希同、原副市长王宝森，全国人大原副委员长成克杰，江西原省长倪献策，新疆原副主席托乎提˙沙比尔，某某部长厅长局长市长县长，某某公司总经理某某董事长，多少政府要员企业老板为小姐们铤而走险，舍命丢官？这些政要老板们平日里装道貌岸然，装人模狗样，大都弄得很累很乏，有小姐们陪着说说话洗洗澡喝喝酒睡睡觉，也算好赖有个消遣。老板们并不白白索取，也经常有慨而慷的奉献，如为小姐买部车子，置套房子，买挂链子，反正民脂民膏搜刮的容易，不惜大把大把花着票子。当今妓业“犹抱琵琶半遮面”，虽不大张旗鼓，然而小姐们所创造出的先进事迹却有声有彩，比之前面列述的几位前辈并无逊色。做出的贡献如此之大，小姐们功在其中却不自傲，都“谦孙”地不以“*”居，你夸赞谁是“*”，谁也要“谦孙”地骂你。

　　小姐们在卡啦OK中都能嚎叫几声，在五光十色下都能扭扭腰枝摆摆屁股，色艺不能说不佳，水平也不能说不高，怎奈“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嫖客们“黄鼠狼生崽一窝不如一窝”，整体素质一降再降，对小姐们创造历史的能量当影响不小。数百年前，八、九段级的大嫖客多在文化名流中罗列，因此唐宋诗词里才颇多脍炙人口的风花雪月，最终汇成“风雅的、性灵的、音乐的、诗酒的”妓家文学。再看看当今嫖客，除了贪官污吏就是流氓街痞，就会公狗干母狗，公驴干母驴，水平低得实在忒不象话。想想，大慈大悲的俺千年一剑先生真为小姐们着急，小姐们也真不幸运：长久下去，岂不让小姐们光成了开肉铺的？前辈们创造的历史毕竟属于前辈，后面的历史还需小姐们继往开来铺陈创新。观妓业如此发展，虽不愁后继乏人，只因成气的嫖客毕竟少得出奇，俺真为后世的历史而焦急得心碎。

　　有一位教授在国外给金发碧眼的洋鬼子们讲宋词，一日讲到柳永的《雨霖铃》，一位鬼妹读了两遍“今霄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而后大睁了蓝眼睛问：“老师，你们中国人为何这么喜欢*啊？这么厚厚一本宋词全是献给*的，你们还特别喜欢给*做传，《赛金花》、《桃花扇》、《李师师》、《小凤仙》……关于*的书多如狗毛。虽然说行行出状元，但我们国家就没有因为做*而成名人的，就一个茶花女，也不是因做妓而是因爱情出名……难道你们那儿*全是国家精英？她们全是最可爱的人、全比广大家庭妇女聪明、美丽很多？”

　　这位教授被学生问得面红耳赤，好半天才说：“这跟国情有关。古代中国只有男人才能读书，女子不能受教育，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加上广大妇女都裹小脚——男人那时不知怎的举国上下都患足癖，娶老婆不看女人脸蛋漂不漂亮，而看她有没有‘三寸金莲’——这些走路都走不稳的文盲实在没什么可爱的，加上她们还要三从四德，连笑都不曾痛快地笑过——笑要不露齿啊，在床上自然也像个木头人——万恶淫为首啊——想想看，那些女人又是文盲又是小脚又半死不活，怎么能可爱啊。

　　

　　“而青楼的*为了嫖客的喜欢，诗词歌赋、吹拉弹唱都会，加上她们不受礼教束缚、性情放荡，所以倒活泼可爱像个活人儿。所谓文人爱*，并不是文人下贱，而是因为除了*没有女人可爱。”

　　鬼妹想了想又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问：“总有一些妻子是美丽温柔的吧？可文人全搞婚外情去爱*。”教授叹了口气说：“你们这里是先恋爱后结婚，所以夫妻情深；而在我们的旧社会，不许恋爱只许结婚，结婚的对象全是父母、媒人为他们瞎挑瞎拣的陌生人，所以夫妻之间是不大有爱情的。但男人总是要找个女人来爱的，所以男人普遍患有‘*情结’，可以说古代男人的爱情不在家庭而在青楼。”

　　鬼妹睁大眼睛问：“您是说，当男人在洞房掀起女人的红盖头时，红盖头下的那个女人是他从没有见过的陌生人？”教授含笑道：“正是。”鬼妹翻起眼睛往椅子里一靠：“我的上帝！你们中国人胆子真大，也真够开放，不认识就敢上床。我至少要等认识一个男人三天后才敢和他上床！让不认识的人结为夫妇是多么不道德啊！”

　　教授啼笑皆非，说：“在那时，两个男女如果彼此相爱、私订终身却被看为不道德的，中国古代有关男女的道德是禁欲的。”鬼妹拍手笑道：“我知道了，文人爱*便是这大禁特禁的结果。”

　　不知各位听了这个故事做何感想。

　　男女情欲如滔滔洪水，禁是禁不了的，道德只能如同堤坝，顺而导之不让它泛滥成灾，倘若一味去堵去禁，只能造成男女关系更加混乱，古代文人普遍爱*便是佐证。

　　这在女人的本分中，实属无可非议。女人是“贤妻良母”，她既忠贞，又柔顺，而常为贤良的母亲，抑且她是出于天性的贞洁的。一切不幸的扰攘，责任都属于男子。犯罪的是男子，男子不得不犯罪，可是每一次他犯罪，少不了一个女人夹在里头。

　　爱神，既支配着整个世界，一定也支配着中国。有几位欧美游历家曾冒昧发表意见谓：在中国，吾人觉得性之抑制，反较西洋为轻，盖因中国能更坦直的宽容人生之性的关系。科学家霭里斯(Havelock Ellis)说过：现代文化一方面把最大的刺激包围着男子，一方面却跟随以最大的性压迫。在某程度上性的刺激和性的压迫在中国都较为减少。但这种象是真情的方面，坦率的性的优容只适用于男子而不适用于女子。女子的性生活一向是被逼的。最清楚的例子可看冯小青的一生，她恰恰生活于莎翁创作其杰作的时候(1595—1612)，因为嫁充侧室，被其凶悍的大妇禁闭于西湖别墅，不许与丈夫谋一面。因而养成了那种自身恋爱的畸形现象。她往往乐于驻足池旁以观看自己倒映水中的倩影，当其香消玉殒的不久以前，她描绘了三幅自身的画像，常焚香献祭以寄其不胜自怜之慨。偶尔从她的老妈子手中遗留下来残存的几篇小诗，看出她具有诗的天才。

　　反之，男子实不堪受性的压迫，尤其那些较为富裕的阶级。大多数著名的学者象诗人苏东坡、秦少游、杜枚、白居易之辈，都曾逛过妓院，或将*娶归，纳为小星，故堂而皇之，无容讳言。事实上，做了官吏的人，侍妓宥酒之宴饮，无法避免，也无虑乎诽谤羞辱。自明以迄清季，金陵夫子庙前的污浊的秦淮河，即为许多风流艳史的产生地。这个地点的邻近夫子庙畔，是适宜而合于逻辑的，因为那是举行考试的地点，故学子云集，及第则相与庆贺，落选则互相慰藉，都假妓院张筵席，直至今日，许多小报记者犹津津乐道其逛窑子的经历，而诗人学者都曾累篇盈牍的写其妓寮掌故，因而秦淮河三字极亲密的与中国文学史相追随着。

　　中国娼妓之风流的，文学的音乐的，和政治关系的重要性，无需乎过事泻染。因为由男子想来，上等家庭的妇女而玩弄丝竹，为非正当，盖恐有伤她们的德行，亦不宜文学程度太高，太高的文学情绪同样会破坏道德，至于绘图吟诗，虽亦很少鼓励，然他们却不绝寻找女性的文艺伴侣，娼妓因乘机培养了诗画的技能，因为她们不须用“无才”来作德行的堡垒，遂益使文人趋集秦淮河畔。每当夏夜风清，黑的天幕把这污浊的秦淮河转化成威尼斯运河，他们静坐于画舫中听着那些来来去去的灯船上的姑娘唱着热情小调儿。

　　在这样的环境上，文人逐多寻访这种艺妓，她们大都挟有一技之长，或长于诗，或长于画，或长于音乐，或长于巧辩。在这些天资颖慧，才艺双全的艺妓中——尤以明季为盛——当推董小宛允称个中翘楚，最为一般所爱悦，后来她嫁给名士冒辟疆为妾。在唐代，则以苏小小领袖群芳，她的香冢至今立于了湖畔为名胜之一，每年骚人游客，凭吊其旁者，络绎不绝。至其攸关一国政局兴衰者，亦复匪鲜，例如明末的陈圆圆本为吴桂将军的爱妾，李自成陷北京，掳之以去，致使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原谋夺还圆圆，谁知这一来大错铸成，竟断送了明祚而树立了满清统治权。可异者，吴三桂既助清兵灭亡明室，陈圆圆乃坚决求去，了其清静之余生于商山特建之别院中。吾人又可观李香君之史迹，她是一个以秉节不挠受人赞美的奇女子，她的政治志节与英毅精神愧煞多少须眉男子。她所具的政治节操，比之今日的许多男子革命家远为坚贞。盖当时她的爱人迫于搜捕之急，亡命逃出南京，她遂闭门谢客，不复与界往来，后当道权贵开宴府邸，强征之侑酒，并迫令她欢唱，香君即席做成讽刺歌，语多侵在席的权贵，把他们骂为阉竖的养子，盖此辈都为她爱人政敌。正气凛然，虽然弱女子可不畏强权，岂非愧煞须眉?此等女子所写的诗，颇有流传至今者。中国才女之史迹，可窥见其一部于薛涛、马湘兰、柳如是等几位名妓的身世中。

　　青楼*适应着许多男性的求爱的罗曼斯的需要，盖许多男子在婚前的年轻时代错过了这样风流的机会，我用“求爱”这个字眼是曾经熟思的。因为青楼*不同于一般普通放浪的卖淫妇也。她须得受人的献媚报效。这样在中国算是尊重妇女之道。有一部专事描写近代青楼艳事的小说，叫做《九尾鱼》，告诉我们许多男性追求那看来很容易到手的姑娘，往往经年累月，花费了三四千两银子，始得一亲芳泽。这种不合理的情形，为妇女遮藏时代始有之现象。然男人们在别处既无法追寻异性伴侣一尝风流的罗曼斯况味，则此等情形迹属事理之常。然男子对于异性既无经验，在家庭中又吃不消黄脸婆子的絮聒，始乃颇想尝尝西洋人在婚前所经历的所谓“罗曼斯”的滋味。这样的人见了一个颇觉中意的妇女，不由打动心坎，发生类乎恋爱的一股感觉，青楼女子经验既富，手段娴熟，固不难略施小技，把男子压倒在石榴裙下，服服帖帖。这便是中国很正当而通行的一种求爱方法了。

　　有时，一种起初的罗曼斯也会发生，有似欧美人士之与情妇恋爱者。如董小宛与冒辟疆之结合经过，自从其初次会见之艰难以至其时日短促的新婚幸福生活，读者固无殊其他一般之罗曼斯也。罗曼斯之结局，有可悲者，亦有可喜者。如李香君则长斋礼佛，终其生于寺院中，顾横波、柳如是则享受其贵妇生活于显宦家庭中，为后世所艳羡。

　　*是以叫许多中国男子尝尝罗曼斯的恋爱的滋味；而中国妻子则使丈夫享受比较入世的近乎实世生活的爱情。有时这种恋爱环境真是扑朔迷离。至如杜牧，经过十年的放浪生活，一旦清醒，始归与妻室重叙。所谓“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也。有的时候，也有*而守节操者，象杜十娘。另一方面，*实又继承着音乐的传统，没有*，音乐在中国恐怕至今已销声匿迹了。*比之家庭妇女则反觉得所受教育为高，她们较能独立生活，更较为熟悉于男子社会。其实在古代中国社会中，她们才可算是惟一的自由女性。*之能操纵高级官吏者，常能掌握某种程度的政治实权，关于官吏的任命，凡有所说项，有所较议，胥取于她的妆闺之中。

　　*的归宿，总无非是嫁作小星，或则做人外室情妇，象上面所提过的几位，都是如此。置妾制度之历史久远，殆不亚于中国自身之年龄，而置妾制度所引起的问题，亦与一夫一妻制成立而并兴。倘遇婚姻不如意，东方人转入青楼北里，或娶妾以谋出路；西洋人的解决方法则为找一情妇，或则偶尔干干越礼行为。两方社会行为的形态不同，然其基本关键则不谋而合。其差异之由来，则出于社会态度，尤其妇女本身对待此等行为之态度。中国人之娶妾，为经公众之容认而为堂皇之行为，在西洋则有耻言姘妇之习俗。

　　坚持以男性为中心的嗣续观念，亦为鼓励娶妾之一大主因。有些中国好妻子，倘值自己不能生产男孩子，真会自动要求丈夫纳妾的。明朝的法律明明白规定：凡男子年满四十而无后嗣者得娶妾。

　　此外，娶妾这一个方法亦即所以代替欧美之离婚事件。结婚和离婚为最困难的社会问题，至今犹无人能解决之。人类的智慧上还没有发明过完全解决的办法，除非如天主教的办法可算是一种解决之道，它盖整个儿不论此种问题之存在。吾人所可断言者，即婚姻为妇女惟一之保障，无论何时，男子的道德倘有疏懈，受痛苦者，厥为女性，不论是离婚，是娶妾，是重婚，或滥施恋爱。在性的关系中，好象有一种天生的永久不平等和不公平。因为性的平等这一个名词，非造物所知；造物之所知者，厥为种族之延续而已。

　　所谓现代婚姻，男女双方以五比五为基本原则者，生产了小孩以后，实际总成为七五比二五之男性占便宜。倘令有一个妇人当双方爱情冷淡时真肯诙谐地解除男人之束缚，则四十岁男人所能享受的利益，那个离了婚的四十岁老妇人且为生过三个孩子的母亲者不能享受。真实的平等是不可能的。利用此种概念，可资以辩护娶妾制度。中国人把婚姻看作一个家庭的事务，倘婚姻不顺利，他们准许娶妾，这至少可使家庭保全为一社会的单位。欧美人则反乎是，他们把婚姻认为个人的罗曼斯底情感的事务，是以准许离婚，可是这一来，拆散了社会单位。在东方，当一个男子成了大富，无事可做，日就腐化，乃不复爱其妻子，为妻子者，不得不勉自抑制其性欲；不过她居于家庭中，仍能保持其坚定崇高之地位，仍为家庭中很有光彩的首领，围绕于孙儿之间，在生活的另一方面领受其安慰。在欧美，那些摩登夫人向法院提出了离婚的诉讼，敲一笔巨额生活费，走出了家庭，多是去再嫁的。是那些不被丈夫爱护而能保持家庭中荣誉地位的比较幸福呢?还是拿了生活费而各走各路的比较幸福呢?这一个问题殆为一迷惑不可解的大哑谜。在中国妇女尚未具备西方姊妹们之独立精神时，那些弃妇常为无限可怜的人，失掉了社会地位，破碎了家庭。世界上大概有一个幸福妇人，便另有一个无论怎样尽人力所及总不能使她成为幸福的妇人。这个问题就是真正的妇女经济独立也不能解决它。

　　在中国，这样的情形每日都有见闻；而那些摩登姑娘以其残忍的心肠撵出人家原来的妻子，照我看来，跟我们的祖宗的野蛮思想相差不过毫厘之间，虽然她们的摩登足以不容另一女人以同等的身分同居。在过去，往往有一个实际是好妇女，受了环境关系的支配，致勾搭上已经结了婚的男子，而她又衷心爱他，因服顺自动的愿充偏房之选，并甘心低下地服侍大妇。而现在则各不相让，彼此肩着一夫一妻制的招牌，想撵出另一个人而攘取她的地位，这在女子看来，可以认为较为进步的方法。这是摩登的，解放的，与所谓文明的方法。倘妇女界自身喜欢这种办法，让她们这样干下去好了，因为这就是她们自身才是第一个受到影响的人。

　　年轻貌美的女人，自然在她们的同性斗争中会得胜利而牺牲了老的女人。这个问题实在是既新而又长久了的。婚姻制度是以永久不完美的，因为人类天性是不完美的。吾们不得不让这个问题以不了了之。或许只有赖天赋之平等均权意识和父母责任心之增进，始能减少这种案件的数量。

　　当然，辩护娶妾制度是废话，除非你准备同时辩护一妻多夫制，辜鸿铭是爱丁堡大学的硕士，是一位常喜博引咯莱尔(Thomas Carlyle)和亚诺德(Mathew Arnold)文字的学者，他曾经辩护过多妻制度，他说：“他们见过一把茶壶配上四只茶杯，但是可曾见过一只茶杯配上四把茶壶吗?”这一个比喻的最好的答辩莫如金瓶梅中西门庆的小老婆潘金莲说那句话：“哪有一只碗里放了两把羹匙还会不冲撞的么?”潘金莲当然不是无意说这句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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